出乎意料的是,占領區(qū)的一些當地人對這一極端武裝分子似乎有幾分好感。
敘利亞阿勒頗一家童裝廠老板卡德里,因工廠毀于內戰(zhàn)戰(zhàn)火,帶著剩下的錢財舉家搬到了阿勒頗以東不遠的城市拉卡,而這里,正是ISIS建立的“伊斯蘭國”的“首都”。在大舉進攻伊拉克并占領土地前,ISIS就趁敘利亞內亂之際,在人口約100萬的拉卡省站穩(wěn)了腳跟。在位于農業(yè)樞紐地區(qū)的拉卡,ISIS真正意義上擁有了大量時間,可以把“建國夢”變成現實。
老板卡德里意外地發(fā)現,和敘利亞其他地方相比,這里似乎秩序井然,他還在這里再次開設了工廠,繼續(xù)起自己的童裝生意。
重點是,與戰(zhàn)事膠著的阿勒頗相比,這里沒有糧食短缺和犯罪的問題。在拉卡城內,交警保持著交叉路口的暢通,犯罪現象很少,收稅人員也會按規(guī)定開收據。
“我在拉卡看到的情況顯示,ISIS擁有清晰的治國計劃,真的是希望建立一個伊斯蘭式國家,”拉卡城的一名退休教師說。
同樣的情況也發(fā)生在ISIS統(tǒng)治下的伊拉克地區(qū)。今年6月以來,ISIS在伊拉克一路東進,攻城拔寨,控制多個城市后宣布建立“伊斯蘭國”。
在ISIS占領區(qū)阿爾薩奎特,一個名叫朱比利的居民稱,伊拉克政府軍走后,ISIS就來了,而他們的生活恢復了“平靜和安寧”,甚至他弟弟由于局勢不穩(wěn)定而數次推遲的婚禮現在也可以安心舉行。
對于占領區(qū)摩蘇爾居民特別是遜尼派穆斯林而言,ISIS帶來的最大好處也是“安全保障”。“你知道在ISIS來之前的摩蘇爾是什么樣嗎?我們幾乎每天都生活在爆炸之中,但是現在我們有了安全保障。”一名摩蘇爾市民說。
他并非唯一持此觀點的人,許多當地人離開又返回。他們都認為:“城里的一切都很平靜。ISIS不愛多管閑事。衛(wèi)生和市政部門照常辦公。”
除飲用水和電力方面時常供應不足,ISIS做到了在市場里有食物,面包店和加油站也都在正常運轉。
伊拉克政黨聯合改革聯盟成員賈西姆提在談到占領區(qū)局勢時表示,“非政府軍控制區(qū)域的和平與安定都是暫時的”。“在從該武裝奪得了伊拉克部分地區(qū)后,就致力于彌補這些地區(qū)的安全問題”。
ISIS從早期對抗戰(zhàn)爭中學到了經驗教訓。它選擇和遜尼派合作,當他們進入被占領城鎮(zhèn)時,他們表現得非常“和平”。
“反ISIS的沒有好下場”
在占領區(qū),對于一部分人,好像除了大街上和商場里的女人圖片被移走了以外,生活并沒什么改變。然而對于不順從統(tǒng)治的人,ISIS卻換了一副面孔。
為了讓城市運轉起來,ISIS通過威逼利誘,讓技術人員留在自己的崗位上,并派出忠于ISIS的管理者來監(jiān)督他們。
“他們不能把醫(yī)院的全部崗位都換成新人,所以他們就換上了那些會執(zhí)行他們的規(guī)則和條例的管理者”,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援助人員說,在占領區(qū),凡是公開反對ISIS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實施偷盜等犯罪行為的人,會被砍手示眾。而婦女只因為褲子露出長袍一點就被趕下公交車。在ISIS占領摩蘇爾西郊的巴都什監(jiān)獄后,400多名什葉派犯人被集體處決。
“首都”拉卡的教堂已全部關閉,ISIS摘下了十字架,改成了一個伊斯蘭教場所,用來播放戰(zhàn)斗和自殺行動的視頻,以招募新戰(zhàn)士。不少基督徒因此選擇逃離世世代代居住的家鄉(xiāng)。剩下的基督徒每個月要交幾美元的少數派團體稅。
“伊斯蘭國”的占領,對伊拉克少數族裔的雅茲迪人更是一場災難。雅茲迪人在種族上屬庫爾德族,但信奉一種6000多年前由伍麥耶王朝一位國王所創(chuàng)立的宗教,主要住在伊拉克北部和辛賈爾山。
8月初,ISIS奪取了伊拉克辛賈爾鎮(zhèn)。伊拉克人權部部長安明證實,有數百名35歲以下的雅茲迪女性,被挾持在伊拉克第2大城摩蘇爾的多所學校內。安明說:“這些恐怖分子可能逼迫這些女性滿足他們的獸欲。”
而一名美國官員則援引機密情報證實,綁架并囚禁的雅茲迪女性被販賣或逼迫嫁給極端主義戰(zhàn)士。
33歲的雅茲迪人塔里克回憶稱,8月3日,他和其他人陸續(xù)接到了來自鄰近村莊的電話,告訴他們ISIS在他們的家門口。
他們如果留下來,要么皈依伊斯蘭教,成為ISIS組織的一員;要么冒著死亡或被監(jiān)禁的危險。很多老雅茲迪人拒絕離開世代生存的家鄉(xiāng)。
雅茲迪人的“救世主”
對手無寸鐵民眾的圍堵和屠殺成為美國的最后一根稻草。
塔里克一家選擇逃跑。
最終,在ISIS的圍堵下,塔里克和鄰居們爬上了辛賈爾山脈。但除了逃出來時身上的衣服和手中的面包之外,他們幾乎一無所有。
聯合國小組表示,約4萬名這樣的雅茲迪教派伊拉克民眾分散在伊拉克西北部爬上了辛賈爾山區(qū)里,其中大部分是婦女和兒童。這個崎嶇陡峭的山區(qū),成了他們最后的諾亞方舟。
武裝分子截斷了所有上山的路,不給他們任何補給的機會。
從山上逃到難民營的雅茲迪人塔多羅斯稱,“有人渴死了,山上無處可埋尸體,他們只能用巖石將尸體蓋起。還有人告訴我,孩子們很饑渴,父母甚至割開自己的手腕,讓孩子們喝血維生。”
對手無寸鐵民眾的圍堵和屠殺成為美國的最后一根稻草,8月9日美軍以武裝分子“不加區(qū)別地攻擊”雅茲迪人為由發(fā)動空襲,北約國家也開始對被困在山上的雅茲迪人空投物資補給。
同時美軍的直升機在山區(qū)開展救援行動,由于山上多石頭,直升機很難降落,一天僅能救助100余人下山。
最終哈米德一家人被轉移到一處難民營中,這里大約有1000名無家可歸的雅茲迪人。
8月12日,在位于諾烏茲的一處雅茲迪人難民營,一隊敘利亞庫爾德武裝受到了雅茲迪人英雄般的歡迎。這些敘利亞庫爾德戰(zhàn)士與ISIS武裝分子進行抗爭,掩護上千名被困在一座山上的雅茲迪人安全逃離。
庫爾德武裝是成為伊拉克抗擊ISIS的一個主要力量。
將槍支和尸體曬在恐怖分子“朋友圈”
在他們(極端分子)社交賬號上的很多照片中,他們拿著槍,試圖讓自己顯得很酷。這也是很多毫無戰(zhàn)爭經驗卻想投身戰(zhàn)爭的年輕人的寫照。
據估計,ISIS的極端分子現有人數在五六千人至一萬人之間。一邊擴張國土,“伊斯蘭國”還不斷通過社交媒體,網羅各國“人才”加入。
英國媒體稱,目前至少已有500名英國穆斯林極端分子趕赴中東,參與到ISIS的“圣戰(zhàn)”中。而中東問題專家巴雷特則表示,目前加入ISIS的西方人已至少3000人。其中有年長者,但大部分都是年輕人。
ISIS有一套針對新一代的網絡宣傳手段,從推特、臉書,到中東地區(qū)風靡的社交網站。
談論支持的球隊,貼小貓的照片。發(fā)的圖片和文字乍一看與普通小青年的社交網站并無區(qū)別。而他們在社交網絡上的活躍,則吸引了更多的新人。很多從西方來的極端分子,在社交網絡上總是把自己的生活描述得“充滿溫情,充滿意義”。分析人士認為,這是“他們要對抗陌生環(huán)境帶來的恐懼”。
極端分子們在社交網絡上和青少年的“互動”可謂無微不至,從如何獲得槍支和防彈衣的途徑,再到晚上如何避免蚊蟲叮咬,只要對方有提問,他們都會一一予以解答。
另一方面,他們通過網絡挑釁美國,近日一個極端分子賬號發(fā)布了“遠眺”白宮的照片,此后被封號。也有的賬號甚至“炫耀”武裝分子殺害的人。
對于年輕的極端分子們偏愛加入ISIS而非“基地”組織,哈佛大學助理教授巴拉克·門德爾松認為:“‘基地’組織最大的成果是9·11恐怖事件,但那都是13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很多現在的極端分子都是小孩,他們對那些已經老去的組織沒什么歸屬感。”
大概是意識到手下這些年輕的極端分子主要是沖著教派暴力沖突而來,沒有什么職業(yè)技能,“伊斯蘭國”的“國王”巴格達迪在最近發(fā)布的一段講話錄音中召喚醫(yī)生和工程師,協(xié)助建設他的“新國家”。
拉登忌憚的ISIS
為了實現從叛軍武裝到場“國家”的轉變,ISIS甚至制定了一系列的領導層的構成和分工。
7月,ISIS叛軍一路勢如破竹占領伊拉克多地,他們神秘的領袖巴格達迪一襲黑衣出現,宣布“建國”,并自封“國王”。
根據伊拉克政府軍從ISIS頭目巴格達迪在伊拉克的軍事參謀長比拉維家中搜出的資料顯示,ISIS所建立的“伊斯蘭國”是以巴格達迪為核心,形成一個高度集權、層層向下、分工明確細致的管理體系。其中還包括“國王”巴格達迪任命的一個由多名副手組成的“內閣”。
根據這份資料,巴格達迪有兩名曾在伊拉克政府軍中位居要職、作戰(zhàn)經驗豐富的高級副手。其中一人名叫安巴里,負責該組織在敘利亞占領區(qū)的活動。另一人名叫圖爾克馬尼,負責該組織在伊拉克占領區(qū)的活動,該人曾是伊拉克軍方核心情報部門的一名中校,在特種部隊任職。
在安巴里和圖爾克馬尼以下,還設有“省長”。此外,巴格達迪還任命一名化名為阿布·薩拉赫的組織成員為ISIS“財政部長”。
而ISIS的“內閣”中還有頭目專門負責管理軍工商店、策劃路邊炸彈襲擊、撫恤“犧牲者”家屬。該組織所有成員和頭目都有具體的分工和管轄區(qū)域,每月領取薪水,薪資按崗位從300美元到2000美元不等。
伊拉克政黨國家法律聯盟成員埃薩維認為,“該極端武裝在伊拉克下設了多個不同的小組來執(zhí)行任務”。
埃薩維表示,“其中有的小組專門負責管理和控制占領區(qū),有的組織則潛伏在政府軍占領區(qū),他們在這些地區(qū)策劃并實施爆炸襲擊,以此制造安全漏洞,煽動當地居民反對政府”。
在前“基地”組織頭目本·拉登巴基斯坦藏身處發(fā)現的一封21頁信件中,拉登警告稱一個新生“殘忍”極端組織勢力日益增強,授意“基地”與之切斷所有聯系,信件寫于2011年,而這個殘忍組織指的就是ISIS。
ISIS曾是“基地”組織的一個分支,如今卻已殊途。
對此,社科院西亞非洲研究所研究員殷罡認為,ISIS和“基地”組織最大的不同在于實體化。“基地”組織的敵人是單向的敵人,即基督教世界。“基地”組織不贊同在伊斯蘭教內部發(fā)動戰(zhàn)爭。“基地”組織對ISIS殺什葉派教徒和異教徒,與所有異教徒作對的做法是不贊同的。這是兩者立場上的區(qū)別。
形式上,“基地”組織是一種網絡形態(tài)的,代表著一種意識形態(tài)向基督教世界宣戰(zhàn)。而ISIS的領袖巴格達迪則是希望建立一個哈里發(fā)國家。哈里發(fā)是安拉在人間的使者和代理,代替安拉行使管理權,他是在把自己神化。要建立一個哈里發(fā)國家,對內需要進行有效認真的管理,因此對內的統(tǒng)治還會盡量爭取更多的遜尼派民眾的支持。
在ISIS占領區(qū),對于一部分人,好像除了大街上和商場里的女人圖片被移走了以外,生活并沒什么改變。然而對于不順從統(tǒng)治的人,ISIS卻換了一副面孔。
占領了敘利亞和伊拉克大片地區(qū)的ISIS,1月多前宣布建立“伊斯蘭國”,近日,這一武裝組織在“占領區(q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