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堅韌的訓練,他們與1.2萬名受閱官兵一樣,在2個多月中,做到了正步行進200米、齊步行進1000米動作不變形;車輛等速行進正負誤差不超0.3秒,機群米秒不差。
這或許是世界上最剛毅的挺立,他們能在烈日下任由汗水肆意流淌,保持2小時的站立不動,在50攝氏度高溫的駕駛艙內(nèi),依然挺直脊背,穩(wěn)如磐石。
這或許是世界上最孤獨的背影,一道無形的閱兵線,讓數(shù)百名官兵只能將英姿颯爽的身影定格在訓練場,讓他們只能像千千萬萬的普通觀眾一樣默默注視戰(zhàn)友們昂首走過天安門。
天安門雖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因為在他們的信息中注明著兩個特殊的字——“預備”。
成為預備是“突發(fā)事件”
“感覺自己像被拋棄了一樣,酸酸的。”三軍儀仗隊空軍女預備隊員季偉紅說。第一次合練中,季偉紅只能看著戰(zhàn)友齊步前行。當戰(zhàn)友們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她的心中是止不住的失落。
季偉紅記得,幾個月前,當她聽到隊長程誠對自己說,“你準備準備,去參加閱兵吧”,本能得回答了兩個“是”后,瞬時感到有種“整個人飄起來的感覺”。
后勤保障方隊預備車駕駛員崔建民也曾奇思妙想過,“希望自己有分身術(shù),一個我駕著車威風地從天安門駛過,另一個我站在電視機前,指著熒屏里的自己向旁人炫耀‘看,那就是我’”。
與季偉紅不同的是,崔建民曾是2009年國慶60周年閱兵的預備駕駛員。當再次成為“預備”時,他說,“比09年更坦然一些了”;當再次面對戰(zhàn)友合練時,他說“比09年更平靜一些了”,當再次把手中的車鑰匙交給戰(zhàn)友時,他說,“比09年遞的更快一些了”。
然后,崔建民獨自在車廂待了一上午,“其實那一刻真的很無奈,想躲開所有人。”
一位剛成為“預備”不久的戰(zhàn)士,年僅19歲的他語氣中還透著一股稚嫩,“可以不要寫我的名字嗎?我好好練還有可能上的,這是個突發(fā)事件”。心情還沒有從此次“突發(fā)事件”平復下來的他解釋到。
不肯放棄“最后的努力”
“即使預備,也要做‘黃金預備’。”季偉紅告訴自己,只有訓練好,才能在有需要的時候頂上去。
身高1.75米的季偉紅是方隊中的“小個子”,這讓她隊列訓練中遭遇了“麻煩”。
為了行進時排面的整齊,每一列中隊員間的胳膊要相互頂住,兩人的衣扣線間距要保證65公分。
由于身高、體型差異,胳膊撐開的角度不一。男隊員夾緊臂肘相互頂住即可,而身材相對瘦小的女隊員則需要將胳膊架開,才能達到65公分的要求。
胳膊撐的越開,手肘力量越小,“要更加使勁才能保持身體的穩(wěn)定”,這意味著季偉紅需要在體力上付出更多。
如果說季偉紅靠的是“蠻力”,崔建民靠的則是“巧勁”。
閱兵要求車輛方隊速度為100米/36秒,前后誤差不超過0.15秒,“這跟平時開車一腳油門下去不一樣。”崔建民說,“需要將腳保持弓形,借大腳趾的力量,輕輕點油門來控制速度。”
為了讓訓練時間多一些,崔建民會在睡覺時,把床沿想象成油門,將腳彎成弓形保持不動,大腳趾放在床沿上輕按,來練習力度與穩(wěn)定性。“一開始只能堅持一兩分鐘,現(xiàn)在可以堅持10分鐘腳不動了”。
對于像于雙龍這樣的預備飛行員來說,則需要“一專多能”。
正式隊員由于位置固定,只需要掌握特定技術(shù),而預備飛行員無法知曉將來自己要“備”在哪個位置上,這要求于雙龍必須練熟編隊所有飛機的位置、線路。
“預備,不意味著和正式隊員有差異。”三軍儀仗隊總教練韓捷說,“他們能在有需要的時候頂上去。”
不上場也是成功
“我有這個能力”,于雙龍說。
對于預備隊員來說,他們必須具備在任何時刻、任何位置都頂?shù)蒙先サ哪芰Α?/p>
“但最好我別上”。因為于雙龍知道,他的上場就意味著有特殊情況發(fā)生。
崔建民是不愿意見到特殊情況發(fā)生的。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特殊情況“或許意味著我們方隊任務會面臨失敗的威脅,也會給后續(xù)方隊造成麻煩。”崔建民說他很糾結(jié),受閱是他的夢想,卻又不希望閱兵當天以“預備”的形式上場。
對于個人來說,走過天安門是一種榮譽;對于整個受閱方隊來說,沒有臨時替換預備隊員上場的情況,才意味著任務的圓滿完成。
“如今已經(jīng)不想回去了”,徒步方隊預備隊員孫英男說。
孫英男知道,如果自己成為正式隊員,就意味著另一名戰(zhàn)友要下來,“他又要經(jīng)歷一次痛苦,萬一性格內(nèi)向,會比我更難過的”。
現(xiàn)在,孫英男是享受預備隊員身份的。
每次合練時,他都會幫排面的每名戰(zhàn)友整理服裝、帽子、彈夾,“他們自己看不到,我在一旁能看到”,每當聽到戰(zhàn)友們那聲“謝謝,男哥”的時候,孫英男心里是滿足的。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于我看見了天安門,卻不得不止步相望。 這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