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有兩個維度,一個橫向的時間軸,一個縱向的心理軸。時間流逝、年齡增加,這是最自然不過的長大,卻并不必然會帶來心理的成熟。有人以3個標準定義成熟:經(jīng)濟上獨立、自己做決定、對行為負責。這意味著,成熟需要克服精神的惰性,參與更大的競爭,也承擔更多的責任?;蛟S正因此,在上述調(diào)查中,才有超過七成的受訪者把不想長大的原因,歸結(jié)為“社會競爭太激烈”。
有心理學家提出,現(xiàn)代社會中,人在20歲出頭時會經(jīng)歷一個“成人初顯期”。這一階段的年輕人,生活充滿可能性也充滿不確定性,他們在關(guān)注自我時注視世界,在否定自我中追逐未來,總是感覺找不到最適合自己的工作、生活甚至是感情,因而進入一種“青春已過,成熟未滿”的過渡狀態(tài)。說到底,這樣的不想長大,只是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
不過,“成人初顯期”終究還是要走出去的。背過身去延宕成長,將“懷舊”“裝嫩”轉(zhuǎn)化為心理按摩,只會徒增焦慮,更可能錯失成長的機遇。有人說,逃避與其說是一種防衛(wèi),不如說是一種潰敗,它不僅是一種心理狀態(tài),有時也是一種心理障礙。越過這個障礙,方能成為一個心靈層次豐富、心智成熟飽滿的人。如果走不出心理“舒適區(qū)”,就會失去向上伸展的動力,陷入個人發(fā)展的沼澤。
不想長大,對個人而言是一種自由選擇,但做出這種選擇的人多了,則可能讓社會失去活力。陳獨秀曾在《敬告青年》中批評,“退隱為弱者不適競爭之現(xiàn)象”,因此斷言,“排萬難而前行,乃人生之天職”。陰影和光明都是人生的財富,挫折和困苦同是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生命成長,不僅要學會轉(zhuǎn)身和撤退,更應當學會直接面對和攻堅向前。唯如此,才能在個人的奮斗中,推動時代和社會的前行。
“志之難也,不在勝人,在自勝”,成長就是與自我的搏斗。毛澤東17歲離家時,改寫了一首詩給父親,“孩兒立志出鄉(xiāng)關(guān),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一心向?qū)W和志在四方的決心,盡在其中。青年馬克思在臨近畢業(yè)、考慮自己前途時,寫下著名的《青年在選擇職業(yè)時的考慮》一文。他一生忠實于少年時代的誓言,“選擇了最能為人類福利而勞動的職業(yè)”,即使在沒有錢買面包的時候,也從未放棄。的確,沒有經(jīng)歷過,哪有資格抱怨;沒有積累夠,更無理由裝睡。
“生命的路是進步的,總是沿著無限的精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逃避成長固然可能得到一時的安穩(wěn)與平靜,卻也意味著失去了更多生命的精彩。以“向前走”的堅定對抗“向下滑”的逃避,以“不惜于”的勇毅克服“不敢于”的懦弱,就算再平凡的路,也能走出非凡的光彩。